蘇小妹三難新郎官 江銘輝 五夢網
圖:庭中有花缸一隻,滿滿的貯著一缸水,秦少游走了好幾回。
聰明的男孩子做高官,聰明的女孩子不參加科舉考試。如果讓女孩子也去參加科舉,女孩子不見會輸給男孩子。
朱淑真她受父母安排嫁了一個小吏,顯然不是她的意中人。這夫婿論才調不如朱淑真並且看不慣她的才華。而朱淑真更不滿丈夫的粗鄙。最後憂鬱死了。
她寫一首詩,說:
鷗鷺鴛鴦作一池,曾知羽翼不相宜!
東君不與花為主,何似休生連理枝!
(鷗、鷺、鴛鴦共同生活在一個池塘,它們的翅膀形狀和顏色是不相配的,春神你如果不憐香惜玉,為什麼要長出結在一起的二條樹枝呢。)
李易安有《傷秋》一篇,調子是《聲聲慢》:
尋尋覓覓,冷冷清清,淒淒慘慘戚戚。乍暖還寒時候,正難將息。三杯兩盞淡酒,怎敵他晚來風力!雁過也,總傷心,卻是舊時相識。滿地黃花堆積,憔悴損,如今有誰忺摘。守著窗兒,獨自怎生得黑!梧桐更兼細雨,到黃昏,點點滴滴,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!
(東尋西覓,眼前只有冷冷清清的環境,淒涼、慘痛、悲戚之情全部湧來,令人難以忍受了。特別是秋季驟熱驟冷的時候,最難以保養休息了。飲進幾杯清淡的酒,根本不能抵禦晚上的冷風寒意。望天空,卻見秋雁掠過,回想起過去總是非常傷心,好像這些雁子曾經看過它曾經帶來書信,地上到處是零落的菊花,憔悴枯損,如今有誰能與我共摘!整天守在窗子邊,孤孤單單的,很快到了天黑啊!到黃昏時,又下起了綿綿細雨,一點點,一滴滴灑落在梧桐葉上,發出令人心碎的聲音。這種種狀況,怎麼一個“愁”字可說完?!)
為何什麼我只寫這兩個嫁錯人的女孩子?因為我現在要講一個聰明的女子,嫁著一個聰明的丈夫,一唱一和,譜出許多有趣的事。這個故事如下:
說出來給文人雅士添增添許多趣聞,夫妻閨房的美談。
話說四川的眉州,古時稱它是蜀郡,又說是嘉州,或眉山。山有蟆頤山、峨眉山,水有岷江、環湖,山川的秀麗,地靈人傑。產生一個著名博學的學者,姓蘇,名洵,字允明,別號老泉。當時的人稱為老蘇。老蘇生下兩個孩兒,大蘇、小蘇。大蘇名軾,字子瞻,別號東坡;小蘇名轍,字子由,別號穎濱。二子都有文經武緯的才能,博古通今之學,同科及第,名重朝廷,都做到翰林學士。天下的人稱他們兄弟,叫二蘇。稱他父子,謂之三蘇。
這也不在話下。更有一件奇蹟,那山明水秀的地方,偏偏靈氣聚集在蘇家一門。兩個兒子聰明沒有什麼希罕,又生個女兒,名叫小妹,她聰明絕世無雙,真是聞一知二,問十答十。因他父兄都是個大才子,早晚所講的,都是子史經書,所聽、所看的目,都是詩詞歌賦。古人說道:「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。」況且小妹天資過人十倍,哪一件事情不知道。十歲隨父兄居住在京師,有一株繡球花樹,正當春天,花正開的茂盛。有一次蘇老泉去賞玩,回到書房,取紙筆題詩,才寫得四句,有人通報說:「門前有客人到!」蘇老泉放下筆。蘇小妹散步到父親的書房內,看見桌上有詩四句:
天巧玲瓏玉一邱,迎眸爛熳總清幽。白雲疑向枝間出,明月應從此處留。
(巧奪天工,細緻精巧像滿山似玉一般,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光彩煥發清幽的花朵,我一直疑問,樹枝為什麼長出一朵一朵的白雲,明月應該也留在這裡。)
小蘇妹看完了,知道這是吟詠繡球花,且認得出來是父親的筆跡,於是不待思索,續成後四句吟:
瓣瓣折開蝴蝶翅,團團圍就水晶球。假饒借得香風送,何羨梅花在隴頭。
(將繡球花的花瓣,瓣瓣拆開像蝴蝶的翅膀,這些花瓣,團團圍住,就好像水晶球,如果有微風飄送香花,何必羨慕隴山的梅花。
蘇小妹題詩依舊放在桌上,慢步回去自己房間。蘇老泉送客出門後,又回到書房,剛想講詩寫完,只見八句已完成了,讀完後,發現詞意俱美。疑是女兒蘇小妹之筆,叫來詢問,果然是出自蘇小妹的手。蘇老泉歎道:「可惜是個女子!若是個男兒,可不又是科舉中一個有名的人物!」自此愈加珍愛蘇小妹,就讓她讀書,博覽群書,不像一般女孩子看待。眼看蘇小妹長到一十六歲,蘇老泉決定要精心替她選天下的才子,與她相配。一時很難找到。忽然有一天,宰相王安石派人請蘇老泉到府與他談話。王安石,字介甫,剛作官時,很有賢名。但平時常不洗面,不脫衣,身上蝨子無數。老泉討厭他不通人情,將來一定是個奸臣,因此曾作《辨奸論》來譏笑他,王安石懷恨在心裡。後來見他的二個兒子大蘇、小蘇連續考上科舉,於是拋棄怨恨重新修好。蘇老泉也因王安石作了宰相,恐妨礙二個兒子作官的前途,也曲意求全,交好處。
這天,蘇老泉赴王安石的召見,應該談論今古的事情,議論了當前的時事,於是舉酒對飲,不覺喝到爤醉。王安石這時自誇說:「小兒王雱,讀書只一遍,便能背誦。」老泉有點酒意答道:「我們家小兒子也不會讀兩遍!」王安石道:「是老夫失言,不該班門弄斧。」
蘇老泉道:「不只小兒只讀一遍,就是我的小女也是如此。」王安石大驚道:「只知令郎有大才,卻不知有令嫒也是。四川眉山的秀氣,都跑到你家了!」蘇老泉自悔失言,連忙告退。王安石命家僮取出一卷文字,拿給蘇老泉道:「此乃小兒王雱的習作,煩請指點。」蘇老泉將它放入袖中,一直說是,就出來。回家睡至半夜,酒醒,想起前事:「不應該自誇女兒的才能。現在王安石將兒子的習作給我,要我指點,一定是求親的事。這個親事,我不願意,又不好意思推辭。」
沉吟到早上,梳洗已畢,取出王雱所作,逐漸看了,真的篇篇錦繡,字字珠璣,不覺動了個愛才之意。心想:
「不知與女兒緣分如何?我如今將這文卷拿給女兒看,看她愛不愛。」遂不說姓名,吩咐丫鬟道:「這卷文字,乃是個少年名士所呈,求我指點。我沒有空閒,轉送與小姐,教她到批閱完畢時,趕快回話。」丫鬟將文字呈上小姐,傳達太老爺吩咐的話。蘇小妹拿起朱筆,從頭批點,一會兒批完。歎道:「好文字!此必聰明才子所作。但秀氣都表現了,華而不實,恐怕不是懷有大志的人。」於是在卷面批:
新奇藻麗,是其所長;含蓄雍容,是其所短。取巍科則有餘,享大年則不足。
(文章新奇華麗,是他的長處,但沒有含蓄,不夠寬容,考上科舉應該有,但生命可能不長。)
後來王雱十九歲中了頭名狀元,未幾夭亡。可見小妹知人之明,這是後話。卻說蘇小妹寫罷批語,叫丫鬟將文卷交還給父親。蘇老泉一見大驚:「這批語如何回復給王安石!一定怪怨。」,就無可奈何,汙損了卷面,這時王安石的人來到,說:「奉宰相的命令,來取昨日的文卷,見了老爺的面,還有話稟告。」
蘇老泉此時,手足無措,只得將卷面割去,重新換過,加上好批語,親手交給王安石派來的人。這個人道:「宰相還吩咐:貴府小姐曾許人否?倘未許人,相府願互為婚嫁。」蘇老泉道:「相府請親,老夫豈敢不從。只是小女貌醜,恐不夠作妻子的人選。請好言傳達,到府上拜訪便知道,這並不是我的推持辭。」
這個人領命,回復王安石。王安石看見卷面換了,已有三分不悅。又恐怕蘇小姐容貌真的不揚,不中兒子之意,祕密地差人打聽。原來蘇東坡學士,常與小姐互相嘲戲。東坡是一嘴鬍子,小妹嘲吟:
口角幾回無覓處,忽聞毛裏有聲傳。
(我好幾次都找不到你的嘴,忽然聽到呼鬍鬚裡傳來聲音,原來嘴巴就在這裡。)
小妹額顱凸起,東坡答嘲吟:
未出庭前,額頭先到畫堂前。
(走了三五步,還沒走出庭前,額頭已先到畫堂的前面了。
小妹又嘲東坡下巴之長吟:
去年一點相思淚,至今流不到腮邊。
(去年的一滴相思淚,到今天還流不到面頰下邊。)
東坡因小妹眼睛有點深陷,又答吟:
幾回拭臉深難到,留卻汪汪兩道泉。
(幾次擦臉都因為眼睛深陷,無法將眼淚擦乾,因此留下汪汪的兩道泉水。)
探聽的人得到此消息,回報王安石,說:「蘇小姐若論容貌,也只是平常。」
王安石遂將姻事擱起不提。然雖如此,卻因相府求親一事,將小妹才名播滿了京城。慕名來求者,不計其數。蘇老泉都將文字交給與女兒自閱。也有一筆塗到底的,也有批不上兩、三句的。就只有一卷,文字做得好。卷面寫有姓名,叫做秦觀。蘇小妹批四句吟:
今日聰明秀才,他年風流學士。可惜二蘇同時,不然橫行一世。
(今日的聰明秀才,他年的風流學士。可惜和我們家的二蘇生在同時後,不然可以橫行一世了。)
這批語明說秦觀的文才,在大蘇、小蘇之間,除卻二蘇,沒人及得。蘇老泉看了,已知女兒選中了此人。吩咐家裡的人:「秦觀秀才來時,趕快請他相見。其餘的都給我辭去。」
誰知眾人呈卷的,都來討回信,只有秦觀卻不來。
為什麼呢?那秦觀秀才字少游,揚州府高郵人。腹飽萬言,眼空一切。生平敬服的,只有蘇家兄弟,其餘的都看不在眼裡。今日慕蘇小妹之才,雖然也來應徵,但又怕損了自己的名譽,不肯與一堆人擠在一起,到處打聽消息。
蘇老泉見秦觀不到,反央人去秦觀家裡致意,秦少遊心中暗喜。又想道:「蘇小妹才名得傳千里,未曾見面,聽說她容貌不揚,額顱凸出,眼睛凹進去,不知是何等鬼臉?因此須見她一面,才能放心。」打聽她三月初一日,要在嶽廟燒香,趁此機會,改換衣裝,看個究竟。正是:
眼見方為真,傳聞未必真。
從來大戶人家的女眷入廟進香,不是早上,就是夜間。為甚麼?早商上則人未來,夜間則人已散。秦少遊到三月初一日五更時分,就起來梳洗,打扮個游方的道人模樣:頭裹青布唐巾,身穿黑布道袍,腰繫黃絛,足穿淨襪、草履,項上掛一串拇指大的數珠,手中托一個金漆缽盂,清早就到東嶽廟前伺候。天色黎明,蘇小姐轎子已到。秦少游走開一步,讓她的轎子入廟,停在左邊的走廊。小妹出轎上殿,秦少遊已看見了。雖不是妖嬈美麗,卻也清雅幽閒,全無俗氣。但不知她才能如何?估計她焚香已畢,秦少遊就循廊而上,在殿左相遇。秦少遊問道:
「小姐有福有壽,願發慈悲。」
蘇小妹應聲答道:「道人何德何能,敢求佈施!」
秦少遊又問:
「願小姐身如藥樹,百病不生。」
小妹一頭走,一頭答應:
「道人的巧言,我半文不施舍。」
秦少遊直跟到轎前,又問道:
「小娘子來到廟裡高興一天,為什麼遇到我這個寶山就不理呢?」
小妹隨口又答:
「瘋道人你這樣貪癡,哪裡是金穴!」
小妹一頭說,一頭上轎。秦少游轉身時,口中喃出一句道:「‘風道人’對‘小娘子’,非常榮幸!」蘇小妹上了轎,全不在意。跟隨的老僕人,聽到了,怪這道人放肆,
正想回頭,問個明白,只走廊下走出一個垂髮的俊童,對著那道人叫道:「公子來這裏更衣。」
那道人便前走,童兒後隨。老僕人抓住童兒肩膀,低聲問道:「前面是那個人是誰?」童兒道:「是高郵秦少游。」
老僕人便不發一語。回來時,就和老婆說了。這句話就傳入蘇府內,蘇小妹才曉得那化緣的道人是秦少遊假妝的,付之一笑,囑付丫鬟們不要多說。
話分兩頭,且說秦少遊那天將蘇校小妹看夠了,覺得蘇小妹容貌不醜,況且應答如流,其才自不必言。擇了吉日,親往求親,蘇老泉應允。此是二月初旬的事。
秦少遊急欲完婚,蘇小妹不肯。她中意秦觀的文章,必然中選。想到秦少遊科舉考試快到了,想要新婚,洞房花燭夜,還要等一等,秦少遊只好依她。到三月初三,禮部大試時,秦觀一舉成名,中了進士。到蘇府來拜岳父,就稟告完婚的事情。因家裡沒有親人,欲就蘇府拜堂完婚。
蘇老泉笑道:「今日中榜,初登仕途,便是上吉之日,何必另選日子。今晚便在我們家裡成親吧,不是很好嗎?」
東坡學士從旁贊成。是夜與小妹雙雙拜堂,成就了百年姻緣。正是:
聰明女得聰明婿,大登科後小登科。
這天晚上,月明如晝。秦少遊在前廳吃完婚宴後,方欲進房,只見房門緊閉,庭中擺著小小一張桌兒,桌上排列紙墨筆硯,三個信封,三個杯子,一個是玉杯,一個是銀杯,一個是瓦杯。青衣小ㄚ頭站在旁邊。秦少遊道:「煩請傳語給小姐,新郎官已到,何不開門?」
丫鬟道:「奉小姐之命,有三個題目在此,三試俱中,方准進房。題目便是在三個紙封內。」秦少遊指著三個杯子道:「這又是甚的意思?」丫鬟道:「那玉杯是盛酒的,那銀杯是盛茶的,那瓦杯是盛寡水的。三試俱中,用玉杯喝酒三杯,請進小姐香房。中兩試,一試不中,用銀杯內的清茶解渴,等明晚再試。中一試,兩試不中,用瓦杯喝淡水,罰在外廂讀書三個月。」
秦少遊微微冷笑道:「別個秀才來應舉時,就要知道命題容易,不容易,我曾通過科舉考試,千挑萬選,不要說三個題目,就是三百個,我也不害怕!」丫鬟道:「我們家小姐不比尋常的考官,用之、乎、者、也應個事而已。她的題目好難哩!第一題,是絕句一首,要新郎也做一首,合了出題之意,方為中試。第二題四句詩,藏著四個古人,猜得一個也不差,方為中試。到第三題,就容易了,只要做個七字對兒,對得好便得飲美酒進香房了。」
秦少遊道:「請說第一題。」丫鬟取第一個紙封拆開,請新郎自看。秦少游看時,信封畫著精緻華麗的一幅花,寫詩四句道:
銅鐵投洪冶,螻蟻上粉牆。陰陽無二義,天地我中央。
(第一句銅鐵投洪冶是說:銅鐵投入烘爐中冶煉,就是“化”的意思。第二句縷蟻爬上粉紅的牆含有“沿”的意思,“沿”與“緣”相通。第三句陰陽無二義,反過來看陰陽只有一義,那就是“道”。 第四句天地宇宙的中間,只有“人”了。四句合起來就是“化緣道人”
秦少遊想道:「這個題目,別人一定猜不著。我曾假扮做雲遊道人,在岳廟化緣,去相那蘇小姐。此四句乃含著“化緣道人”四字,明明是嘲笑我。」遂於月下取筆寫詩一首於題後吟:
化工何意把春催?
緣到名園花自開。
道是東風原有主,
人人不敢上花台。
(這首詩每一句的第一個字分別是「化」、「緣」、「道」、「人」。)
丫鬟見詩完,將第一幅花箋褶做三疊,從窗隙中塞進,高叫道:「新郎交卷,第一場考試完畢。」蘇小妹看完詩後,每句頂上第一個字,合乎她“化緣道人”四字的本意,微微而笑。秦少游又開第二封看,也是花箋一幅,題詩四句:
強爺勝祖有施為,鑿壁偷光夜讀書。縫線路中常憶母,老翁終日倚門閭。
秦少遊見了,略不凝思,一一註明。
第一句是孫權 (因為爺和祖的對應稱呼為孫,有權才能有施為,而史實中孫權為東吳奠定天下三分,的確比他的爺、祖強多了,所以是孫權。)
第二句是孔明(因為鑿壁是挖孔,偷光夜讀書為了照明。)
第三句是子思(因為慈母手中線,遊子身上衣,這是離鄉的孩子思念母親的心情。)
第四句是太公望 (老翁就是太公,他整天靠著門,在看,自然是望,因此是太公望。)
丫鬟又從窗隙遞進。少遊口雖不語,心下想道:「兩個題目,眼見都難不倒我,第三題是個對兒,我五六歲時便會對句,應該不會難倒我。」再拆開第三幅花箋,裡面出了上對聯吟:
閉門推出窗前月。
初看時覺得這道題目很容易,仔細想來,這對出得很巧。若對得平常了,看不出本事。左思右想,不得其對。
聽到三更鼓聲了,但還想不出來,愈加驚慌。卻說蘇東坡此時尚未入睡,且來打聽妹夫的消息。望見秦少遊在庭中團團走著,口裏一直吟著“閉門推出窗前月”七個字,右手做推窗之勢。
蘇東坡想道:「這可能被小妹用這對聯難住了,秦少遊被困住了!我不解圍,誰誰來解圍?」心急想幫助他,但也想不出好對聯。庭中有花缸一隻,滿滿的貯著一缸清水,少游走了好幾回,偶然倚缸看水。東坡望見,觸動了他靈機,道:「有了!」他想把下聯告訴秦少遊,又恐怕蘇小妹知到,連累到妹夫的面子,不好看。蘇東坡遠遠站著,咳嗽一聲,就地下取小小磚片,投向缸中。那水為磚片所激,濺起水花,撲在少遊面上。水中的天光月影,紛紛混亂了。秦少遊恍然大悟,遂提筆對吟:
投石衝開水底天。
丫鬟交了第三次的試卷,只聽呀的一聲,房門大開,內又走出一個侍兒,手捧銀壺,將美酒斟於玉盞之內,獻上新郎,口稱:「才子請滿飲三杯,當作賞勞。」
少遊此時意氣揚揚,連喝三盞,丫鬟擁入香房。這一夜,佳人才子,好不稱意。
自此夫妻恩愛,不在話下。
其後小妹先少游而卒,少游思念不置,終身不復娶云。有詩為證:
文章自古說三蘇,小妹聰明勝丈夫。
三難新郎真異事,一門秀氣世間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