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鼻師 江銘輝 五夢網
圖:好鼻師爬到天上,他的頭剛鑽進雲端,正巧碰到雷公出來巡邏。
台灣對於嗅覺靈敏的人,經常形容他是好鼻師。好鼻師,他不但以嗅覺靈敏,聞名整個台灣,聽說他死後還變成螞蟻,這也是螞蟻的由來。
從前、從前在台灣中部的一個鄉下,住了一個年輕人,叫阿明,他腦筋靈活,可惜喜歡遊手好閒,又喜歡吃糖、好吃懶作,又好賭博,他長相還可以,唯一的缺點是有個又大又紅又亮的大鼻子,因此村裡的人不叫他「阿明」,都叫他「紅鼻子」。
「紅鼻子」家裡原來也是小富人家,父母親過世後,留下幾畝田地,但經不起他遊手好閒,又好賭博的惡習,幾年的時間,就全部敗光了。
他的太太見他整天不做事,又好賭博,長此下去,也不是辦法。因此湊了一筆錢交給他,要他到城裡去學點賺錢的技能。紅鼻子高興的拿著錢離開家裡,到縣城去了,但他並沒有去學技能,他一離開家裡,以為沒有人管了,身上又有錢,整個人都像被解脫似的,在城裡,到處買了很多的甜食,像糖葫蘆、蜜餞,通通都進了他的肚子裡。最後又去賭博,輸到只剩幾個銅板。他把最後幾角錢也買甜酒吃了。
一邊喝甜酒,一邊想,現在身無分文,只好回家了,但想到太太給他一筆錢,是要他到城裡學習賺錢的技能,現在錢發光了,什麼玩意都沒有學到,回去又要被太太挨罵,但是無論如何,家總要回去。於是「紅鼻子」喝得醉醺醺的,踏著搖晃的步子回家,走進村口的菜園,是三更半夜。突然間,一隻毛茸茸的東西竄過眼前,他嚇得大叫一聲「媽呀!」酒醒了大半。那隻怪物也吃了一驚,一不小心,就掉進糞池裡。紅鼻子仔細一瞧,原來是隻肥胖的母豬,他鬆了口氣,若無其事的回家去了。
回到家裡,紅鼻子不敢直接進到家裡,怕被他的太太挨罵,於是他溜到後院,爬到一棵大樹上,從廚房窗戶,偷看太太做菜。看他太太今天午餐究竟要吃什麼?
他一直忍著饑餓,一直到他太太吃完飯後,收拾剩下的飯菜,才從前門大搖大擺進去。
紅鼻子一踏進家門。他的老婆就破口大罵:「怎麼只去幾天,就回來,有沒有學到一技之長?」紅鼻子靈機一動答道:「我學了一套專門嗅東西的本事,什麼東西,我的鼻子一嗅就知道了。」妻子半信半疑說:「那請你嗅嗅今天午餐,我吃什麼菜?」,「紅鼻子」裝模作樣,向四周嗅一嗅,然後一五一十地按順序說出菜單,炒空心菜,一條鯽魚、嫩薑炒肉絲。老婆聽了果然完全答對,便笑臉相迎,高興他丈夫已經脫胎換骨了。
這時紅鼻子家裡來了一大群人,不知在喧嚷些什麼,模糊中聽到一位婦人哭著說:「傍晚時在豬圈裡,我還餵了牠食物,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?我真是擔心啊!」
大家安慰她說:「劉婆婆,妳先別著急,我們分頭幫妳去找,一定把妳的母豬找回來。」
紅鼻子才曉得原來菜園裡的母豬是劉婆婆遺失的,這時他太太聽了,非常高興,想我的丈夫剛好學「嗅東西」的技能回來,現在劉婆婆的母豬遺失了,可叫他展示本領,讓他嗅一嗅,說不定能找出來。
於是向眾人說:
「我家阿明的鼻子能嗅出人們遺失的任何東西,讓他去找吧!」
紅鼻子立刻走到門外,拉開嗓門喊:「劉婆婆,我的鼻子嗅東西最靈驗,我已經聞出,妳的母豬究竟跑哪兒去了!」
於是眾人好奇的跟在他後面,只見他東聞聞、西嗅嗅,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。走到菜園裡,「紅鼻子」突然大叫起來說:「哎呀!我聞出來了,母豬就掉在園裡的糞池中。」
大家半信半疑的到糞池去看,果真看到母豬泡在糞池裡頭掙扎著。
從此以後,大家都很佩服「紅鼻子」,將他尊稱為「好鼻師」,如果遺失了東西,都來找好鼻師幫忙,好鼻師也很聰明,除非他恰巧知道失物掉在哪裡,否則他並不輕易答應人家。甚至有時候,他還故意偷別人的東西,把東西藏起來,等到失主來求他幫助,他又裝成極不願意的模樣,眼見失主千拜託萬拜託,才勉強答應,然後用鼻子到處去聞,把藏東西的地點告訴失主。
這樣一來,他的名氣就更響亮了,而且大家在找到東西後,都會送他一點銀子或禮物,因此他也發了一筆小財,生活越過越好,太太便不再隨便打他了。
有一次,他偷偷的溜進張姓大財主的家裡,偷拿他的寶劍,把它丟進一個古井裡。第二天,張員外發現寶劍不見,急得要命,忽然想起好鼻師能聞出東西在哪裡,就趕緊叫人把他找來。好鼻師假裝不願意幫忙,說:「這是他碰到最辣手的事了,因為寶劍無臭無味,很難聞出。」張員外苦苦衷求,說:「寶劍是他的心肝寶貝,請好鼻師務必幫忙。」於是好鼻師假裝免為其難答應了,張員外的家人,都跟在好鼻師的後頭,好鼻師這裡聞聞,那裡嗅嗅,大家跟著好鼻師來到古井附近,只聽見好鼻師大喊:「聞到了!聞到了!寶劍就掉在古井裡面。」張員外趕緊叫人下井去找,不久果然在井底發現寶劍。張員外對好鼻師的本領佩服得不得了,大家也就能更加相信好鼻師的嗅覺了。
不久,好鼻師的名聲傳到皇宮裡,連皇上都知道他的名字。正巧這時候,皇上的一顆珍貴的金印不見了,立刻派人在宮中尋找,卻一直找不到。他久仰好鼻師的大名,便派人去請人好鼻師到皇宮來,請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印章找出來。
好鼻師接到皇上的命令,嚇出一身冷汗,但是這時皇上派來接他的轎子已經在他家門口等他,他想逃也逃不了,只好硬著頭皮,坐上了轎子再打算。這下子真的完蛋了,找不到皇上的印章,連這條命也保不住了!
好鼻師被抬進京城,進了皇宮,皇上很高興,叫人幫他準備最好的食物和房間,然後請左右丞相陪他去找印章。好鼻師沒辦法可想,只好跟著這兩個丞相在皇宮東聞聞,西看看,最後腳都走酸了,也沒有發現什麼東西。到了這種地步,好鼻師看自己只有死路一條,嘆了一口氣說:「唉,左也死,右也死,橫直都得死!」
左右丞相看他在嗅聞之間,忽然停下來,已經知道不妙了。又聽他這麼一說,嚇得全身發抖,冷汗直流。原來他們正是左、右丞相,巧的剛好左丞相叫張橫,右丞相叫王直。他們將金印藏在御花園樹下,準備等機會篡奪王位後使用。
但現在卻聽到橫直都得死,以為被好鼻師聞出來,所以嚇得半死。
立刻跪在地上,苦苦的哀求著說:「好鼻師,你的鼻子真靈,印章的確是我們偷的,請你不要講出去是我們偷的呀!我們把金印埋藏的地方告訴你。」
好鼻師聽到兩個大臣招認,一時楞住了,但馬上又領悟過來,就故意說:
「你們說不說,都無所謂,反正我已聞出來了。」
二位丞相聽了,連忙請求,說:
「請你不要把我們的名字向皇上報告,你也不用繼續辛苦尋找了,我們現在告訴你,金印就埋在御花園右邊的桃花樹下。」
好鼻師立刻向御花園右邊走去,找到桃花樹,假裝東聞聞、西嗅嗅,才大聲叫道:
「啊!找到了!金印就埋在這下面。」
皇宮裡的太監,立刻拿出鋤頭就挖,挖了一會兒,果然看到一塊黃色的布包,把布包打開一看,金光閃閃的金印出現了,大家都雀躍歡呼。
好鼻師親自把金印呈給皇上,皇帝當然很高興,就當場要封他為大官,好鼻師再三推辭說:
「我不識字,沒有學問,不能作大官。」
於是皇帝賞識他黃金百兩、白銀千兩,問他還需要什麼?
好鼻師摸摸鼻子,舔舔嘴巴對黃帝答道:
「我很喜歡吃甜食,希望能好好吃一頓皇宮美味的甜食。」說完,口水都流了下來,皇帝看得呵呵大笑,立刻要人送上最可口的甜食。
好鼻師看著一盤盤香甜的食物,鼻子聞了又聞了,左手抓起蜂蜜糕,右手握麥芽糖,大口大口的喝起葡萄酒,但是當他吃著、吃著的時候,突然歎起氣來,皇帝詫異的問:「好鼻師,你為什麼歎氣呢?難道這些甜食不好吃嗎?」
好鼻師搖搖頭說:「不,不是!我只是想,皇宮裡最美味的甜食今天我也嚐到了,但聽說天上的甜食更好吃,如果我能到天上去,那我這輩子就心滿意足了。」
皇帝睜大兩眼,吃驚的問:「天上美食?但怎麼上去呢?」
這時候,皇帝身旁,一位長著白鬍子的大臣突然笑咪咪的說:「登天,其實並不太難。我聽說只要用很多蝦子的鬍鬚,就可以編成登天的天梯。」
好鼻師聽到高興極了:「啊呀!皇帝,就請您送一個天梯給我吧!」
皇帝於是答應了,立即下令,叫全國的漁民去捉蝦子,把蝦鬚剪下,集中在一起,又叫許多細心的女工,將這些蝦鬚,編成一條天梯。
說也奇怪,蝦鬚一編起來後,有一端就自動的往天空升上去,越升越高,消失在雲端裡。
全國成千上萬的老百姓都集中在觀看,皇上也率領文武百官,要看好鼻師如何爬天梯上天宮。
好鼻師開始爬了,但蝦鬚做的天梯又細又軟,真是難爬。可是,好鼻師被天宮好吃的甜食引誘著,不顧一切的往上爬,越爬越高。他低頭一望,看見地面上的房子小得像花生殼,而人們簡直就小得像芝麻一樣。
好鼻師終於爬到天上,他的頭剛鑽進雲端,正巧碰到雷公出來巡邏。雷公看到好鼻師,大喝一聲:「哪裡跑來一個紅鼻子的傢伙,居然敢大膽的到天上撒野!看鎚!」
剎那間,雲端響起「轟隆!轟隆!」可怕的雷響。又細又軟的天梯被雷劈斷了,好鼻師剛好站在雲端,也一頭從雲端上面跌下來。
可憐的好鼻師從高高的天上跌落,身體摔成粉末,散落在地上,人們簡直連他的影子也找不到。
傳說,好鼻師身體的粉末,後來就變成了無數在地上爬的螞蟻。所以今日螞蟻到處爬爬嗅嗅,尋找甜食,因為它們是好鼻師的化身,並且每一隻螞蟻的鼻子,都像好鼻師那麼靈敏呢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