義士與義犬 江銘輝 五夢網
圖:縣令正在拈香膜拜的時候,那隻狗又來了,繞著縣令。
在台灣除了信仰神明以外,也信仰一些自然界的東西,如石頭、樹木、老虎、狐狸、狗……等等。因此石頭公、樹公、虎爺、狐仙到處都有,其中以石頭和狗最為人們所信仰。
台灣民間對狗的印象,大多是忠誠的、有益於人類的,因此許多人相信,只要誠心祭祀狗,必能贏得狗的忠心相待,就因為這樣,許多人千里迢迢去義犬廟敬拜。有關義犬廟最有名的,在台北縣石門區乾華里有十八王公廟,在嘉義市東門則有十九公廟。
十八王公廟
十八王公廟的全名為乾華十八王公祠,乾華指的是所在地石門區乾華里,長久以來香火非常興旺的十八王公廟,相傳是在清朝同治年間,乘載著17位福州商人及一隻狗的帆船,在前往浙江普陀山的途中,船隻不幸翻覆遇難,而漂流至石門的乾華里,當時人員皆已溺斃,唯獨狗兒幸運存活,經練姓居民發現之後,遂將其合葬於山腳下,可是那隻狗一直守在墳前吠叫,不食不飲,異常哀慟,終於餓死了,居民只好將其一併合葬。爾後,每逢年節,附近的居民便紛紛上香祭拜,日子一久,人們就以十八王公相稱膜拜。傳說自此以後,附近的人討海遇到危難時,經常會碰到十八王公顯靈相救,於是人民乃集資建小廟加以奉祀,小廟建成之後,顯靈的事蹟愈多,信眾也慢慢擴及整個台灣北海岸。
1973年,政府要興建核能發電廠,須將十八王公的小廟遷移,用挖土機挖掘,連續挖壞二台挖土機,沒有辦法遷走,後經祭祀,才順利遷移。在該電廠旁邊興建二座大小的廟,這顯示科技與信仰並不衝突。這件事情經過喧嚷後,十八王公廟的靈驗更是遠近遐邇。
1986年,由於每日參拜人潮眾多,恐影響核一廠及交通安全,經擲茭決定於另建新廟,廟旁一隻數層樓高(30公尺)的「黑龍義犬」,神威凜凜的矗立在山腰上,非常引入注目,此新廟已於1994年完工。
十九王公廟
十九公廟,建廟已有223年歷史,在嘉義市公明路東門圓環旁,為配合嘉義市政府拓寬公明路路段工程,廟在去年六月完成拆除工作,廟地後移並重新啟建的十九公廟,占地僅八坪,一層樓建築,工程預定一年後完工。
台灣民間更相傳清朝皇帝嘉慶君遊台灣時,途經嘉義夜宿東門城內土地公廟,翌日見城外墓碑祭祀眾者,經垂詢知其緣由後,乃於原名十九公加封「忠義」二字,從此名曰「忠義十九公」。
十九公廟靈驗故事不少,或許因是台灣土狗,嗅覺特別靈敏,對信徒請求找回失犬,或找回失車的特別多,每年因感應靈驗,以金牌致謝者不少,每年農曆十月十九日祭典時,演戲酬神或放電影謝神的戲台,總要持續好幾天,十九公的神威顯赫可見一斑。
有關十九公的故事如下:
清朝乾隆五十一年(1786年)的時候,林爽文起兵作亂,聲勢浩大,所以一舉就把彰化城佔領了。接著來便以戰勝的餘威,分兵二路,進攻南部和北部,相繼征服各地,勢如破竹。不久,淡水署和鳳山縣都先後淪陷了,震撼了全島。
林爽文於是自封為皇帝,派「王作」為征地大元帥、「王芬」為平海大將軍,領兵去圍攻諸羅(後改為嘉義)。諸羅縣的武官「董啟挺」、「李中揚」等先後應戰都被王芬所殺。此後再沒人敢出戰,賊兵就把縣城重重圍住。
後來,乾隆皇帝接到「台灣全部淪陷在賊的手裡」的奏章,才命台灣鎮總兵柴大紀為征討大史,率二萬兵由安平、鹿港登陸征剿。沿途居民聞風響應,很快地把諸羅之圍解除,把叛軍逐至山上。叛軍據險頑抗,遂成了對峙的局面。
可是不久後,整個情勢逆轉了,乾隆五十二年(1787年)春天的一月,忽然下起傾盆大雨,日夜不停,河川泛濫,平地水深數尺,田野村莊都被洪水淹沒。到處充人民的呼救聲、呻吟聲,配合滾滾的水流聲,真是人間的哀曲。
這時柴大紀所領的軍隊,正紮在低窪的地區,被洪水捲去十之八、九,所剩無幾,完全喪失了作戰能力。叛軍紮在高山上,一點損失都沒有,因此去而復返,又把諸羅城重重圍住,不分晝夜的攻打,同時發出威脅性的勸降:
「官兵們,投降吧!全島都歸順了,只剩諸羅這彈丸之地,快投降吧!只有投降才能保障你們的生命財產。若不投降,攻進城來把你們全都殺光。」
官兵及百姓們聽了,都非常害怕,終日惶惶不安,降呢?守呢?大家議論紛紛、猶豫不決,這時,忽然人叢中有人大聲說道:
「別聽賊人的鬼話!只有拼命才能保持生命!」
「對!投降就是把生命和財產拱手送給賊人。」另一人附和著。
「對!只有廉恥的人,才會投降。」又一人響應著。
「我們與諸羅共存亡!」人群高呼著。
「同胞們!我們不能坐著等死。要活命,只有出城殺賊,不怕死的跟我來!」最先發言的人又大聲疾呼。
隨著那人的呼聲過後,馬上有十七個壯漢圍在他身邊,摩拳擦掌,要與他出去和賊兵廝殺。
「賊兵那麼多,你們只有十幾個人去,那有甚麼用,不是羊入虎口嗎?」一些膽怯的人們,見只有十八人要去跟賊兵廝殺,又不敢跟他們一同去赴難,只好這樣說。
「不!諸羅城多的是男子漢,繼我們而起的會有千人、萬人,去和賊人廝殺。各位再見啦!」十八人異口同聲的說,隨即衝出城去了。
賊兵正在勸降的當兒,忽見城門打開,衝出十八個精壯小伙子。英氣勃勃的,每人手中拿著一把大刀,來到陣中左衝右突,銳不可擋。王作把令旗一揮,所有的賊兵都向十八人擁去,把他們困在核心。
十八人在賊眾的包圍中,由上午直殺至下午,殺得精疲力盡,一個個在賊寇的「人海戰術」中被殺了。
由於他們的慷慨戰死,喚起了諸羅全城的民心士氣,在糧盡援絕的狀況下,吃樹葉、啃草根,軍民同心,上下一志,守著這個危城,誓死不降。直到陝甘總督福康安為平臺大將軍,率九千人開台討伐。由於福康安的軍隊擁有大量槍炮,且訓練有素,林爽文率部隊敗走逃到集集,諸羅之圍才告解除。
福康安剿平叛亂以後,隨即把諸羅軍民苦守危城的事蹟,奏知朝廷。乾隆皇帝對諸羅軍民之忠義大為嘉許,便昭令將諸羅更改為嘉義。同時命令台灣府籌建福康安生祠,以表彰他的功勞。
但,十八義士的死,以及他們的屍骸,倒好像被人們遺忘了。
一天,諸羅縣縣令在公堂上裁判民事,驀地跑進一隻狗來,咬住縣令的衣袖,汪汪的叫個不停,像有什麼要告訴似的。縣令覺得有點奇怪,便叫一個衙役道:「你跟這隻狗去,看看有什麼冤情。」
那狗好像懂得縣令的話一般,鬆了他的袖口,帶著那個衙役向東門走去。出了東門,來到一排籬芭前面,便停了下來,一面汪汪的叫著,一面用前爪在地上扒來扒去。
衙役見了這種情形,曉得地下一定有什麼東西,便向附近人家下借了把鋤頭,掘開來一看,卻是十八具屍首。驚駭之餘,便立刻跑回去稟告縣令。
縣令聽了這報告,便帶負責檢驗、殯殮屍體的人員,到現場驗屍。只見十八具屍體,個個全身的傷口,面目全非,手裡握著一把缺口像鋸齒一樣的大刀,賊兵不像賊兵,官兵不像官兵,心裏覺得非常奇怪。在叛亂剛枚平不久的時候,附近的百姓都還沒回來,根本無從問起。而死者身上又沒有任何證件可以查考,只好回到衙內公佈認屍。
第二天,便有人向縣令報告,說是十八義士的屍骸,同時把當天目擊他們出城英勇殺賊的事蹟,描述了一遍。
縣令聽了很是感動,就撥出一筆專款,為十八義士興建忠祠廟。在落成的那天,縣令親自主持祭典。正在拈香膜拜的時候,先前那隻狗又來了,繞著縣令搖頭擺尾,好像依依不捨,又像是感激、惜別的樣子。接著又對十八義士的靈位「汪、汪、汪」的叫了一陣,便一頭撞在石階上,死了。
「有義士,更有義犬!」縣令慨嘆的說。
於是叫人把狗也埋在十八義士旁邊,一齊享受千秋的香火、祭祀。因此,後人便稱他們為「十九公」。
十九公的廟,現在還在嘉義市內,仍然香火鼎盛。只要看到廟內那塊「為國救民」的匾額,和「忠心禦賊除民書,義氣捐軀報國恩」的那副對聯,我們便可想見十九公的崇高和偉大。
台灣民間更相傳清朝皇帝嘉慶君遊台灣時,途經嘉義夜宿東門城內土地公廟,翌日見城外墓碑祭祀眾者,經垂詢知其緣由後,乃於原名十九公加封「忠義」二字,從此名曰「忠義十九公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