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個女兒輸一株肉豆 江銘輝 五夢網
圖:二女兒要煮麵給陳旺財吃,陳旺財忙著阻擋。
台語有一句俗語:『三個女兒輸一株肉豆』,也就是養三個女兒,倒不如種一棵肉豆樹,肉豆的嫩莢炒肉絲或素炒大蒜,味道十分鮮美,如果豆莢已經有點老化,可以取下裡頭的種子,和蝦仁、雞丁、豆干等一齊炒,也是很多人喜歡吃的。
因此有些人特別喜歡吃肉豆,難怪養兒、養女卻沒法使父母吃得飽,有時會感嘆生兒、女有什麼用,還不如種一株肉豆。
關於「三女兒輸一株肉豆」的俗語,起源如下:
從前台灣嘉義有一個農夫,叫陳旺財,夫妻生了三個女兒,沒有生一個兒子來傳宗接代,但是三個女兒長得乖巧、伶俐。
漸漸地,女兒長大了,可以幫忙做家事了,家裡的大小事情,無論煮飯、洗衣、打少掃等家務,都不用父母操勞,甚至農忙時,還下田幫助父親。陳旺財,看在眼裡,心裡十分高興,於是對老伴說:
「誰說生女兒不好?瞧我家這三個乖巧、伶俐的女兒,幫忙做這麼多事情,我們可以輕鬆享福了!」
他的老婆接著說:
「誰說不是,生女兒真不錯,如果生了敗家子,再多的家產也沒有用,像鎮上鄭員外的獨生子,一天到晚吃喝嫖賭,不務正業,把財產都敗光了,如今成為一個沿街討食的乞丐,他當初也是數一數二的有錢人阿!」
可是過幾年,女兒又長大了,長得亭亭玉立,已該嫁人了,這三個既漂亮又勤勞能幹的女孩人,許多人都搶著要。
所以專門替人作媒的劉媒婆,三天、二頭,就來陳家說媒。
陳旺財知道自己不是大富人家,因此不敢攀登有錢人家。便告訴劉媒婆說:
「我們只是一個種田人家,不敢高攀有錢人,只要對方的男孩子,忠厚老實,有一間避雨的房子和一塊耕種田地就好。」
因此,陳家三個女兒都嫁給種田人家的子弟,而且是鄰村,離家很近。
三個女兒都出嫁以後,夫婦二人年紀也變大了,但還得下田工作,所以日子過得又辛苦,又寂寞。但是夫婦二人並沒有怨言,他們想人總是要動,雞要吃食,也要在地上扒來扒去,尋找食物,人要吃,當然也要拼命去工作。
一段日子過後,夫婦難免思念出嫁的三個女兒,每天陳旺財從田裡到回家裡,就對老婆說:
「大女兒阿玉的田不知道收成怎樣?」
「二女兒阿香的甘藷,不知道長得怎樣?」
「三女兒阿月的豬,不知道養得怎樣?」
「我想去她們的家,看看他們夫妻,生活的情形。」
陳旺財的太太回答說:
「我想她們應該過得很好,我們的三個女兒,又賢慧又勤勞,一定很得夫家的疼愛。」
「是啊!那我就放心了。」陳旺財說。
終於有一天,陳旺財思念得發慌,從田裡耕作回來,對著拿著破衣服修修補補的妻子說:
「老伴阿!妳每天忙著煮飯、補衣服、餵雞、餵鴨,日子就這樣無憂無慮過去。而我非常想念我們出嫁的女兒,我想去看看她們過得怎樣?」
「我的夫君,今天又不是什麼大拜拜的日子,怎樣可以事先不通知,就上人家的家門,打擾人家呢?」他的太太回答說。
「我實在太想念她們了,想去看看,說幾句話就回來。」陳旺財說。
「好吧!早去早回!」太太回答說。
於是陳旺財換了一件乾淨衣服,就出門了。
陳旺財首先到大女兒阿玉的家,阿玉看到父親來了,很高興,她正準備給出生不久的第三個小孩子洗澡,一邊洗,一邊和父親談論到娘家的事和田裡的收成。談著、談著,已快中午了,大女兒忙著去煮飯,並且向父親說:
「爹,您吃完飯再回去吧!」
陳旺財的肚子也有點餓,本來想說「好」,但一想到大女兒,孩子又多,生活並不寬裕,還是到二女兒家裡去吃吧!便說:
「今天田裡沒有事,你阿母,早一點煮飯,我吃飽才來的。」
說著,又坐一會兒,才站起來,向大女兒說:
「我不坐了,要去看妳二妹,順便看妳三妹!」
大女兒聽了說:
「爹,不再坐了嗎?在這裡吃完午餐再走,也不遲!」
可是陳旺財還是堅持要走,女兒只好說:
「爹我不送了!您慢走,有空再來坐,替我向母親請安。」
陳旺財到二女兒阿香家裡,這時他已經飢腸轆轆,可是女兒剛吃完午餐,正收拾碗筷,看見父親來了,很高興,連忙說:
「爹!您來了,先坐一會兒,我去煮個麵給您吃。」
「不用了,我在妳大姊家裡吃過飯。」陳旺財忙著阻擋。
二女兒,聽了就不去煮麵,一邊收拾碗筷,一邊和父親聊天。陳旺財看到二女兒,一家平安,身體健康,也忘記沒吃午餐的事,他和二女兒聊了很久,看到太陽逐漸下山了,女兒說她要到田裡工作,要他父親在家裡坐一會兒。他説:
「我也不坐了,我還要趕去妳三妹家裡,去看她。」
雖然陳旺財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,但他仍然不好意思向他的二女兒提起,幸好三女兒家就在附近,走一會兒就到了。
三女兒看到父親來了,很高興跑去迎接,但看到父親好像沒有精神的樣子,很擔心地說:
「爹!您的精神很差,我弄一些東西給您吃。」
陳旺財連忙阻擋說:
「不用!不用!我是走太久,太累了,坐下來喝一杯茶,休息一下就好了,剛才我在妳二姊家裡吃得很飽,現在什麼都吃不下,妳不用再費心去煮點心了。」
女兒於是倒了一杯茶,陳旺財喝了,一連要了三杯喝得精光,他一面用手擦嘴,一面說:「好熱的天氣,口實在很渴。」嘴巴雖然這樣說,但肚子還是饑餓異常。
他坐下來和三女兒聊天,談了一會兒,肚子就饑餓難以忍受,只好說:
「天漸黑了,我得回去,免得妳娘著急。」
「爹!您就留下來吃晚餐,順便住一個晚上,明早再回去吧!」
陳旺財恨不得快點回家吃一頓熱騰騰的晚餐,於是堅持要走。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,舉起軟弱無力的雙腳,慢慢走著,午夜凌晨終於到家了。
他的妻子看了,嚇了一跳,說:
「老伴,你怎麼了?生病嗎?有沒有看到女兒?為什麼身體這樣虛弱?這麼久才回來?」
妻子囉嗦說了一大堆,他有氣無力的回答:
「唉!我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!」
他的太太以為他在女兒家裡吃過飯,所以沒有給他準備飯菜。現在又是三更半夜,去哪裡準備食物,就到屋後那棵肉豆樹,摘些肉豆,端出一碗香噴噴、熱騰騰的肉豆,陳旺財實在餓得飢腸轆轆,好像吃了山珍海味的東西,沒有二下,一大碗的肉豆,就吃了精光。
吃飽後,才把一整天奔波在三個女兒家裡,沒有好好吃一頓飯的經過,說給老婆聽,並嘆一口氣說:
「養這三個女兒有什麼用,還不如種一棵肉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