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螺奇案 江铭辉 五梦网
图:穷秀才,为了谋求功名,依依不舍和他的娇妻告别,参加乡试去了。
佛教说「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不是不报,时辰未到。」新约圣经马太福音也说:「善树结善果,恶树结恶果。」人如行善,运气再怎么背,都有上天帮助。
话说清朝光绪初年,台北府淡水县汐止有一位勤奋读书的穷秀才,有一天,乡试的日期到了,这位穷秀才。为了谋求功名利禄,依依不舍和他年轻貌美的娇妻告别,赴福建省城参加乡试去了。
不料,十载寒窗苦读,却落得「名落孙山」,从此前程断送,眼看盘缠将尽,不如趁早回家,重振旗鼓。三年后再来见个高下吧。
就这样,穷秀才决心打道回家了。
当船返台北淡水港,上岸后,穷秀才为了节省盘缠起见,只得用步行回家。
这一天,来到一片稻田边的树荫下,感到非常的疲乏,这便坐下来休息一下,清风慢慢吹来,倒也舒服凉爽得很。
忽然看见稻田里有一只母螺正缓缓爬了出来,就在水田上,开始产小田螺(田螺产子,不产卵)。这时田里突然跑出一只大田鼠,正张开嘴巴,想一口吞下这只田螺,秀才一时同情心油然而生,挥手将田鼠赶开,这一只田螺绝处逢生,随即在田里的泥泞地上,弯弯曲曲的爬行。穷秀才放眼细看田螺所爬的地方,居然出现一些歪歪斜斜的字迹来。定神一看,隐约写着:
「龟桥不宿夜,油身不洗澡;
苍蝇绕笔尖,八堵康三钱。」
田螺写完后,便爬进了稻草丛中去,不见了踪迹。
穷秀才一时为好奇心所驱使,便把那二十个字念了又念。但心里仍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,便默记在心头,然后又再度动身上路了。
他当晚来到一个村庄,人们叫它为「龟桥」。穷秀才本想在这儿过夜,但忽然想起那只田螺的警语,「龟桥不宿夜」。觉得,田螺既然能够写字,不妨姑信它一下。好在这时天还未漆黑,便连忙赶到邻近村庄,才休息住宿,渡过一夜。
等他一觉醒来,他住宿的村庄,整个庄上早已哄传着,昨夜一场大雨,龟桥庄因山洪暴发,全庄给洪水淹没了,人畜冲失无踪。
他听了,暗自庆幸自己相信了田螺的话,才没有遭到横祸。
第二天,穷秀才继续赶路。经过一天多的工夫,终于回到了水返脚(今汐止镇)附近的老家。
他返抵家中时,天色已晚,妻子张氏马上给他烧了一大锅水,然后把热水提到后院的澡堂,好让丈夫洗澡,把一切旅尘和疲惫,通通清洗干净。
穷秀才正要脱衣洗澡时,无意间将壁上的煤油灯打翻,泼了一身煤油,他蓦然一惊,便忆起田螺的第二句警语:「油身不洗澡」,便马上穿起衣服,走进室中的正房,告诉太太张氏说:
「今夜太疲倦,不洗澡了。」
可是,穷苦人家,觉得烧了一大盆水也得用去几把木柴,他的太太实在舍不得,便说:
「好吧!你不洗我来洗。免得糟蹋了一大盆热水。」
说着,就拿了换洗的衣服,进后院澡堂洗澡去了。
许久,在前面屋子的秀才眼看自己的太太进到澡堂这么久,还没出来,便不耐烦地提高嗓子大喊:
「喂,妳到底洗好了澡没有?」
就这样一连叫了好几声,都没有回应,穷秀才突然觉得有点蹊跷,这时他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,连忙提着灯笼,急急忙忙地往后院澡堂去看。
一进澡堂,吓得他魂不附体,原来自己的太太,不知为了什么原因,竟然赤身裸体,躺在地上,后脑早已裂开一条大缝,鲜血流得满地都是。
没半个时辰,这消息便传遍了各地,传到县衙门裹去了。
知县闻讯,马上派捕快前来,把穷秀才逮走。认为他一回来,张氏即遭死亡,必定是秀才杀死无疑。
可是无凭无据的,穷秀才也不肯轻易招认,后来终于受不了严刑毒打。痛苦万分,反正难免一死,于是秀才就只好招供了。
县官看穷秀才招供了,心里大为高兴,想好小子你终于招供了,于是提起毛笔,沾上墨汁,准备书写判决书。
可是就在这个时候,有一只红头大苍蝇,飞过来,绕着笔尖打转不停,使得县官无法下笔。
于是,县官只好右手握笔,左手不停地挥赶着。怎料苍蝇挥去又飞回来,一而再,再而三,就是无法把红头大苍蝇赶走。这一怪事,使得县官大感奇异。
这时跪在案前的穷秀才,看在眼里,当即向县官陈说他在路上,曾救过一只田螺的故事,并将那四句警言写了出来。前二句使他免遭杀身大祸,第三句「苍蝇绕笔尖」,正应了眼前的情景,只是末句「八堵康三钱」,不知是何意?
县官听了,觉得秀才所说的也不无道理。
想了又想,随即命令捕快到邻镇八堵,调查有没有一位叫「康三钱」的人。
过了一天,捕快回报,果然有一个屠夫,他的名字叫做「康三钱」,而且素行也不怎么好。
县官据报,立即命令将他押来。
屠夫康三钱终于被押来了。他口口声声不停地大嚷「冤枉」。但终于禁不起县官的严刑拷问,屠夫和盘托出,一一的招认了,最后还画了押。
原来这事的起因,是由于屠夫康三钱垂涎秀才太太张氏的美色。两人眉来眼去的,早就有了情欲。后来趁穷秀才到省城参加考试时,屠夫更不时送猪肉给生活艰苦的穷秀才太太,于是便和独守空闺的张氏勾搭成奸。
最后,这康姓屠夫,竟然趁穷秀才赴考的机会,不时住到张氏的家裹。他每次前往的时间,都选定在入晚之后;而离开则在天还没亮,这一对男女的行动,颇做得人不如,鬼不觉的,连附近的街坊,都全给蒙在鼓里。
这天听说穷秀才自远地归来,便心生歹念,要趁穷秀才当夜洗澡时,置他于死地,谁知后来在黑暗中,竟阴错阳差地,反而把张氏杀死。
而他还不知道呢?县官审得实情,便将屠夫判了死罪。
屠夫的妻子也是一位美人儿,如今她的丈夫就地正法,而秀才的太太也死了,遂由县官做媒,将她配与穷秀才,屠夫的财产也悉数作为陪嫁,这一对夫妻同病相怜的男女,倒也恩爱地过一辈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