丘罔舍一生 江銘輝 五夢網
圖:邱罔舍是台灣台南市的一個大富翁,但也很奢侈,揮霍無度,用錢如流水,不但滑稽荒唐,也玩世不恭。
邱罔舍是台灣台南市的一個大富翁,住在壯麗的豪宅,他可說台南一帶最有錢的人。邱妄舍從小就很聰明,讀書過目不忘,四書五經都能背誦,但長大以後即是滑稽突悌,由於機智絕倫,喜歡作弄別人取樂,別人越生氣,他卻越高興,所以大家都說他是鰻魚精再世。
現在就把他生趣事記述如下,供讀者諸君會心一笑:
1. 邱罔舍放大炮
這是邱罔舍事跡中最膾炙人口,也曾拍成電影,故事如下:
有一天台南地區出現這樣的宣傳,全市哄動,消息如下:
「某月某日在台南某地,邱罔舍要放大炮,那只大炮比「水缸」還大。」
到了放炮的那一天,幾千幾萬的人(可說人山人海),擠來想看邱罔舍放大炮,不知大炮點燃後,聲響是否震撼九霄。大家左等右等,始終不見大炮的蹤影,最後邱罔舍差人匆匆跑來,說:「炮太大了,搬運不便,非等到明天才能運到這裡。」
到第二天,想看熱鬧的人,比前一天還多,大家都焦急詢問大炮運到沒有。這樣三等四等,傍晚時,才看到十幾個壯丁把那只大炮扛來,大家以為大炮就要施放。可是邱罔舍卻又宣佈,由於時間已晚,不便施放,明日中午以前一定會施放。
第三天,看熱鬧的人又比昨天還多,一早就擠滿整個場地,可是邱罔舍遲遲不施放,到了中午,邱罔舍現身,並表明由他親自點燃。人們以為這一點燃非同小可,鐵定驚天地動鬼神,膽小的人早已把耳朵掩住。
沒有想到出乎意料只聞「茲、茲、茲、卜」細小聲音。
竟然比一般鞭炮的聲音還小,失望之餘,觀眾氣呼呼的大聲喊叫:「媽的,捉弄人!」
2. 新年惡作劇
台灣人的習慣,在農曆的新年,都喜歡碰到好兆頭,門聯貼著盡是祥瑞的話,大家見面也要說出「恭禧發財」等吉利的話,有一年元旦,邱妄舍準備了許多麻衣(台灣喪葬時穿的衣服),叫傭人到街上把父附近的孩子都叫到家裡,問他們要不要錢,孩子們都說要。邱妄舍就指看麻衣說道:
「好,把這衣服穿上。每人給你兩個銀元。」
孩子們都乖乖的把麻衣穿上,然後再給他們每人二銀元,教他們一路哭著喊「媽」走回去。小還子不知道穿著喪服的吉兇,一路哭著喊「媽」回去。孩子的母親聽到孩子喊媽的哭聲,都放下手中的工作,出來看孩子們發生了甚麼事故,見到自己的孩子穿了一身孝服,在這大年初一哭看喊媽,真是觸盡霉頭,便憤怒地問自己的孩子道:「誰給你穿的?」
「丘罔舍。」孩子們回答說。
「這浪蕩子,等你爸同來找他算賬去!」
每個母親都怒氣沖沖,看到孩子手上拿著兩個銀元,同時替孩子脫去麻衣。 又發現背後縛了兩個銀元時,怒氣全消,細聲細語的對孩子們說道:「乖乖,記住,以後千萬別到那鬼地方玩了。」
3. 打賭
有一次丘罔舍跟人打賭說:「我帶二十個銅板出門,要吃點心、理髮.坐轎,還要把二十個銅板帶回來。」
「我們不信你有這種本事,如果成功了,我們輸給你一桌酒席。」朋友們都不 相信的說。
「好…你們跟苦我後連瞧吧!」
丘罔舍說完。使搖搖擺擺的向街上走去,走到一個麵攤前面,要了一碗麵,坐下來就吃,等到快吃完的時候,把口袋裡事先預備好的幾隻蒼蠅放進碗裏,同時大聲叫道:「」老闆!你為什麼把蒼蠅煮給我吃。」說著,拉著老闆。決定要去衙門告他。幸好左右的攤販都來勸解,包證他十天內不生病。麵錢也不要給,才算了事。
丘罔舍離開了麵攤。又走進一家理髮店理髮。理髮師問他刮不刮鬍子。他把若無其事的應道:「不刮,留著好看!(台語的意思是:不把它刮掉,留著會好看嗎?有把它括掉的意思)」
理髮師以為他耍剃掉。便揮刀將他鬍子削去。剛刮一刀,他就大喝道;
「嗨!你怎麼把我鬍子刮掉,」「你不是說要把它剃掉嗎?」理髮師心虛地說道。丘罔舍說:「我是說不刮,留著好看。你怎麼將它剃掉,趕快將它補回去。否則我不會與你干休!」
在理髮師再三道歉,且情願免費理髮下。丘罔舍說:「留著鬍子出門,沒有鬍子回去,多難看,除非叫一乘轎子把我送回去。」理髮師自認倒霉,只好雇了一頂轎把他送回去。
丘罔舍坐在轎子,手裹拿賽二十個銅錢,不時回過頭來,向後面跟著的朋友露出得意的微笑。
4. 吃豆腐
一天,丘罔舍和幾個朋友在門□閒談。見對面田埂來了一個妙齡女郎,一個朋友指著這妙齡女郎說:「喂,丘兄,你如果能在她身上摸一下,她也不發怒。我才真心佩服你。」
「那有什麼難呢?等著瞧!」丘罔舍一邊說,一邊到房裡換了一雙新鞋和新衣服走出來,向少女走來的田埂走去。走到她身邊時。裝遮著要讓路的樣子,往旁邊一閃,故意打一個踉蹌,兩手乘勢抓住她的臂膀,同時把自己的右腳踏在水田裡,顯出滿臉無辜的說:「對不起!對不起!幸虧小姐讓我扶了一下,不然,真的要跌到田裡了。」
那少女突然間被他拉了一把,以為他是存心吃豆腐,正想罵他幾句,但看到他是為讓路不慎踏到田裏去,把自己新鞋弄髒時,心中平靜許多。且又聽他連連道歉,不由怒氣全消,滿臉惶恐的傻相時,不由地笑了起來,右手蒙住嘴巴,低頭赧然的走開了。
5. 雙黃蛋
有一天,丘罔舍在街上看見一個賣蛋的鄉下人,丘故意問他道:「你的蛋是不是兩個黃?假如是的話,我全部買。」
賣蛋的人見他問得那麼有趣,心想:「這個傻瓜,二個蛋黃是很稀少的,那裡會每顆都有二個蛋黃,可是騙他說都有,一來價格可提高,再來他會全部買回,且買回去後,打開蛋發現已被騙,也沒有辦法找我理論」,便也開玩笑說道:「是的「我的蛋全都是兩個黃,你買嗎?」
「買!全部買,多少錢一個?」
「算買便宜一點,兩個錢一個。」
講好了價錢,丘罔舍把他帶到家中,指看一張桌手說:「先把蛋放在桌上,排好,點好數量,我進去拿錢」,說著,要蛋販將蛋堆成金字塔狀像一座小山一樣。並叫蛋販兩手圍看蛋,蛋販小心翼翼的,一動也不敢動。
丘罔舍把蛋數完,假意到裏面拿錢,到了後門,暗地放出一隻惡犬來。那隻惡犬來到大廳,看到陌生人,就大聲狂吠,向蛋販身上撲去。蛋販的猝然來不及反應,嚇了一大跳,本能地而旁邊一閃。兩手往左右一擺。,所有的蛋撲撲全都落在地下,打得稀爛。丘罔舍這時才慢慢從裡面出來,裝失驚的樣子說:「哎呀!怎麼搞的?」
「你的狗猛然向我身上撲來,我不由的向旁邊一閃,雙手把蛋全部撥落了。」蛋販指著狗氣憤憤地說。
「這怎麼辦?」丘罔舍問。
「再算便宜一點,五文錢三個吧!」蛋飯將價錢少算了一些。
丘罔舍拿了個大盆出來把蛋黃放在盆裡。共有一千二百個,就拿了一千文錢給他,蛋販不高興的說:「怎麼只給我這一點錢。」
丘罔舍回答:「一個蛋兩個黃一千二百個蛋黃,就是六百顆蛋,五文錢三個,給你一千錢,半文錢 也沒有少給你。
「一個蛋兩個黃那是開玩笑的,實際上,一顆蛋只有一個黃。」蛋販苦笑著說。
「我買蛋也是開玩笑的,這蛋我不要了,你拿回去吧。」丘罔舍指盆裡的蛋說。
蛋販想騙丘罔舍反而上當,在這種情況,只好自認倒霉,把蛋賤價賣給丘罔舍。
6. 倒楣的樵夫
有一天,丘罔舍穿上新衣得意的在街上四處閒逛。突然與一個柴擔的人,擦身而過,衣服被勾破了、心裡很生氣。便把賣柴的叫住。問他多少錢一擔。價錢談妥後,就把他帶到一家花園後門,假意的叫幾聲,又敲了幾下門,見沒人來開門,便裝發怒的樣子說:「可惡的傭人,全部死到那裡去,隨即回過頭來對賣柴的人說道:「由大門進去,要走比較遠的路,不方便,我看這樣好了。你把柴從這裡擲進去,我從大們進去,叫人到這裡來搬。現在我先把錢給你。」
說完,給了錢便走了。
好逸惡勞,人之常情。賣柴的人聽丘罔舍這麼一說。正是求之不得,何樂而不為呢?於是把柴一塊一塊從牆上扔過去。正當扔得起勁時,突然聽到牆內促怒罵聲, 「那個混蛋在外面亂拋東西。」
「是我。」賣柴的人以為丘罔舍會來開門了,一面應。一面還不斷把柴扔進去。
「可惡的東西,還往裏面扔!」,園門打開,走出二名壯漢,一把抓住賣柴的人,將他痛打一頓。
「曖喲!你們怎麼這樣不講理,動手就打人。」
「我不講理,又將賣柴的人痛打一頓,你扔出去的柴把我花園裏的我花盆全打碎了。」
「是丘罔舍叫我擲進去的。」賣柴的人委屈地說道。
「丘罔舍叫你去死,你要不要去死?給我全部賠償!不然,到衙門告你」說
遮著。把賣柴的人拉往花園。 . .
賣柴的人到裹面一看,只見盆栽被自己的柴打得東倒西歪,只得低頭認罪,把丘罔舍給的錢拿出來賠他。園主嫌錢少。不肯干休。賣柴的人哭
說:「先生。你可憐可憐我吧,我貫在上了丘罔舍的富。他買了我的柴,教我由這裡拋進去。不知道是你的花園?」
「姑念你無知,被人愚弄,就饒了你一次吧!」園主原諒的說。
賣柴的人,拿了扁擔嘴裡猶喃喃罵著走回家。
7. 愚弄瞎子
有一次,丘罔舍無意間聽到幾個算命的瞎子講他的壞話。心裏暗罵道:「這些瞎子竟敢搬弄我的是非,非要你們知道我的利害不可!」就叫家人把那群瞎子叫進來,集在一起。說:
「今天把你們請來,要你們每人替我算一個命,看誰算得準,算準的人賞二十銀元,算不準只能得五十文錢。我的八字是:壬寅、丙寅.庚寅、甲寅。」
這群瞎子聽了。嘴角皆浮現貪婪的笑容。靜靜地屈指算著。忽然一個年老的瞎子說道:「唔,這是貴人的命,將來一定大富大貴,子子孫孫不是成將就是成相。」
另一位較年輕的算命師:「別拍馬屁了,這先生的年、月、日、時全屬虎,是個敗家的孤老命,還會大富大貴,有子孫嗎?」
這位年輕的算命師生怕酬金會被那年老得去,馬上反駁他。
「混蛋!這先生的命很好!你別胡說八道!」年老的瞎子爭辯。
「你才混蛋!只會拍馬屁,一點命理都不懂,完全是騙子!」
丘罔舍拿起棍子在年輕算命師的頭上敲了一下。年輕算命師挨了一棍,以為是那年老的打他,罵了聲:「媽的」,一杖向對方打去,正中年老瞎子的左肩。年老的瞎子罵道:「小子,你敢打我!」也就一棍打過去。
兩個瞎子。你一棍,我一杖,打起來。
「不要打!」另一個瞎子看到同伴打起架了,想為他倆排解。丘罔舍眼看好戲上場,也向排解的人打了一棍。「不識抬舉的東西,好心勸解,卻連我也打進去。」 勸架的瞎子挨了一棒,大為光火。也就一拐杖打過去。
邱罔舍一看,還有兩個瞎子袖手不動。又在兩個瞎子頭各敲上一棍。
那兩個瞎子見戰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,也不想中立了,加入戰場。
剎那間,棍影飛揚,亂成一片。
這樣過了一陣子。邱罔舍才大聲喝道:「給我停止,我不是請你們來演鐵公雞的,我的命不算了。但姑且你們這場全武行演得不壞。每人賞你們一百文錢,以後可不許再說我丘某的壞話,這次是給你們的教訓。」 說罷,把錢給了他們。
「我們全部上邱罔舍的當啦!」」瞎子們接過錢出去,異口同聲的說。
8. 愚弄表哥
邱罔舍不但愚弄別人就是表哥也不例外。在一個炎熱的夏天,他表哥見他老是喜歡作弄人家,便叫他到面前來說:「罔舍,你是名聞遐邇天下成名的愚弄專案。我倒耍看看你用甚麼方法來愚弄我。」
「表哥,你如果要看,我就作給你看吧!」
「好,你作給我看看。」
「不過!…」邱罔舍猶豫了一會說:「表哥得答應我的請求。」
「你說吧!」 .
「請表哥先把皮襖穿起來。」
「甚麼?這大熱天,不把我悶死了才怪。」 -
「表哥。不答應那我沒法捉弄你了。」 、
他表哥為了想看個究竟,只好答應。邱罔舍便將一張椅子放在門口太陽下,說: 「表哥,你在這兒坐一會,等我弄給你看。可不許走動啊!否則就不靈了。」說罷,自己就坐在樹蔭下喝起茶來。 . ,
他表哥被一股好奇心驅使者,也不顧太陽,任憑表弟擺佈。可是,不一會兒,就熱得忍不住,連忙叫道:「罔舍。快把扇子給我,我熱死了。」
「表哥忍耐一下吧,就快啦。
他表哥聽了這話,只好強自忍耐,雙手不停地揮額上的汗珠。但過了很久還不見表弟的行動,於是又催道:「罔舍,快點開始罷!怎麼老坐在那納涼喝茶呢?」
「表哥,我已作弄完了。」丘罔舍說。
「甚麼?我怎麼沒看見呢?」他表哥回答說。
「表哥,我問你,大熱天,穿了皮襖、坐在那兒曬太陽。舒不舒服」丘罔舍微笑的問,「還用問!就是沒穿皮襖,這大熱天坐著曬太陽。也是不好受阿!」,此時表哥才發現已被表弟捉弄了,自己居然還不知道。
丘罔舍的財產雖然是台南最多的,但也很奢侈,揮霍無度,用錢如流水,不但滑稽荒唐,玩世不恭,而且對人生也看得非常淡泊,他的死也非常戲劇化。
,由於揮霍無度不事生產,幾十年內就把所有的財產敗光。因此感到萬念俱灰,生趣索然,而走上自殺的途徑。這正符合俗諺所說的「用盡、花盡、自盡」。不
過他身上還有三百銀圓,也是一筆龐大的財富。但此時他百念俱空,留這錢在身上也是毫無意義,不如把它送給人家。經過一番的思量後,他終於想出了一個方法,誰能猜中他的心事「自殺」,就把這三百銀圓給誰。於是他離開自家,
向河邊行去,一路上逢人便問:「此刻我要到那裡去。你知道嗎?」那些被問的人,那裡猜得看他這心事,有的亂猜一通,有的壓根兒不睬他,望他一眼便走了。終於碰到一個他曾經捉弄過的婦人,正忙著到河邊挑水回家
。丘罔舍迎上前去,滿臉笑容的問道:「老太太,我要上到那兒去,你曉得嗎?」
那老婦人挑著水又累又熱,又討厭他。不禁怒火中生,忿怒的說道:「你耍去死!」
丘罔舍聽了這句咒語,既然自己的心事已被老婦人猜中,就依原本的計畫,把三百銀元慷慨交給那位老婦人,跳河,結束了自己的一生。